天,终于慢慢地亮了,病房里那根刺眼的灯条一直发着苍白的光,照得李俊峰那张苍白的脸,更显得惨白无比。李俊峰已经不能说话了,似乎也没有了听觉,总之从下午入院开始,他就不再说话,晓妆跟他说话他也没有任何反应,只是睁大着一双空洞的眼睛,也不知看的是哪里,估计他的视觉也已经消失,因为晓妆伸出手在他的眼前不停地晃动,他的眼珠也已经没有丝毫的反应。这个病房里有三张床,李俊峰睡在中间的一张床上,靠着阳台的那张床是空的,没有病人,而另一张床上躺着的是一具。这具尸体的主人是一位孤寡老人,半夜离世的,据说生病住院也已经住了将近三年,真真应了那句俗话,久病床前无孝子,他的家人大概早已经对他不再抱有任何生的希望,所以下午责任性地送来了晚饭就迅速离开,去忙家里的农活,生硬地留下他躺在病床上自生自灭。半夜他离世的时候,医院通知了家属,但家属远在不知道哪个山沟里,半夜实在找不来一辆能运尸体的车,只好答复医院,天亮再来把死人拉走。医院的值班护士过来,用酒精之类的药水处理了尸体,然后用白色的床单将尸体严严实实地裹好就离开了。晓妆坐在旁边,闻着充斥着病房里的每一寸空气的刺鼻的药水味,和那具死寂阴森的尸体共处了大半个夜晚。这一整夜过来,李俊峰不停地吐血拉血,晓妆几乎是没有停歇过,不是给李俊峰擦拭从他的口里溢出来的血,就是每隔十几分钟就得给他换一次成人尿不湿,每一次换下来的尿不湿,都吸饱了暗红的血液,沉得就像一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枕头。这么忙碌,晓妆是没有多余的精神来害怕死尸的阴森恐怖的,尽管她长那么大,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瘆人的事情。她除了忙,整颗心还在为李俊峰担忧,因为这是李俊峰的生死关头,医生说了,如果能熬过这一夜,他兴许可以救活,否则……晓妆自是不敢有丝毫的分神,她把全部的精神和体力都放在李俊峰的身上,她尽心尽力全心全意地照顾他,也希望她的诚心能感动上苍,让李俊峰熬过去,活过来,所以其他的不论什么,都丝毫分不到她的半点注意力,近在咫尺的死尸也不例外。天开始灰蒙蒙亮了,终于有几个人在护士的带领下无声地进入病房,七手八脚地把旁边那具尸体抬了出去,接着护士重新换了那张床上的枕套被套和床单,铺好,等待下一个病人的使用。护士做好这一切就离开,就好像那张床原本就是空的,之前那里根本没有躺过一个死人。晓妆目送着护士的背影消失在门口,心里升起一阵莫名的苍凉。她回过头,突然发现李俊峰这会状态平稳了许多,她刚想叫医生,婆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