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身的酒气混着一股说不明的味儿，直冲脑仁。
“人命至重，有贵千金。
一方济之，德踰于此。”
爷爷在世的时候，总把这句话挂在嘴上，也时常摸着我的头，惋惜的说：“若我家竹叶是个男子该多好。”
爷爷越这么说，我便越用心读书。
医书还没看完，爷爷就死在了瘟疫，战场上的父亲和哥哥也许久未有消息。
如今，我的病理学识尽数来于家中仅存的几本爷爷的手写医书。
“你说这话的样子，倒是像极了我一个旧友。
罢了，你先跟着谨平，背下所有药材再来找我。”
“所有药材，尽熟于心。”
白胡子放下手中的酒壶，一脸蔑视，“当真？”
“不敢妄言。”
白胡子让我背过药柜，让谨平小哥取了几种药材，我尽数答出。
只是最后一味药上，与谨平小哥产生了分歧。
“此药为关防风，只是这根部比寻常关防风小了些，看起来就像是云防风。”
谨平小哥还想争执一二，却被白胡子拦下。
“明日带上面纱，一旁看诊，禁言。”
这京城，我应是凭本事留下了。
冬去春来，跛脚郎中最得意的针灸之术被我学的炉火纯青。
每每看到我飞针入穴，脸上藏不住的欣喜之色。
“后生可畏啊。”
这京中，哪哪都好，可就是对女子约束，比我那偏僻的宋城，苛责甚也。
京中女医，少之又少，故而师傅出诊会将我带在身边。
一来学习看诊，二来以防府内有女眷生病，多有不便。
今日，左侍郎家中祖母犯头风，本应是谨平小师哥跟着，可却吃坏了肚子，在医馆里上吐下泻。
师傅便吩咐我束起长发，跟在身边，切莫言语。
只因这侍郎外称”许阎王”，惹不起的在世无常。
到了侍郎府，师傅在内施针，明面上我是个男子，便守在院子外侧。
“你是哪里来的奴仆，竟躲在祖母院内酣睡？
拖下去，打三十大板，发卖了去。”
昨夜师傅拉着我练习苍龟探穴，寅时将将睡下。
日头刚出，就被拉开侍郎府，拉磨的驴也没我这么累。
我若再不说话，师傅的得意门生怕是屁股不保。
我垂着头，扯着嘶哑的嗓子辩解。
“启禀大人，小人乃跛脚郎中徒弟，师傅在内施针，故在院侧等候。”
夏风掀起热浪，抚过额头，带走害怕和慌张的汗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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