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刑场

日出正午，烈日胜火。京都西市，东侧刑场。受刑架上用锁链锁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囚犯，他的头发胡乱地披散着，遮住了他大半张脸，等他一仰头，那混着脏污和汗水的乱发便粘在额头上，刚好遮住他额头上用铁刃刻出来的“贼”字。大绥朝东侧刑场是专门执剐刑之地，所谓剐刑便是凌迟，一刀一刀将活人生生剐成骨头架子，直到闭了气为止。此法手段残忍，行刑场面惨不忍睹，所以很少有人前来观刑。可今日却格外不同，烈阳死死地烤着刑场，刑场东侧的观刑区乌乌泱泱地站着百来十人，个个身着官服，猫着头，时不时地拿自己的衣袖擦擦自己的汗水，一个个面如土色，是大气也不敢吭一声。因为今日要斩杀的乃是当朝首辅严景熙，整个大绥最大的逆贼，他犯的乃是欺君罔上谋逆之罪，是要文武百官全部观刑以儆效尤的。严景熙拖着自己的脑袋往右晃了一下，眯着眼睛看向身旁手持刀刃的白衣女子，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。冷不丁听到这声怪笑，白衣女子心里咯噔一下，手中握着的刀也差点滑落。“你笑什么？”长眉一扬，桃花眼中透出几分不屑。“我笑我严景熙的面子可真大，满朝文武为我送行，一朝贵妃亲自执刑，你说不值得高兴吗？”严景熙扯着干裂的嘴皮子，发出的声音更是沙哑异常。“严首辅一向喜怒不形于色，不至于因为这般小事儿便得意忘形了吧？”身穿白色团蝶凤尾裙的赵清宁微仰起头颅，斜睨着严景熙面无表情地说道，“不过首辅大人也别得意，西侧刑场可比这边热闹多了。”“你放心，你的亲人朋友、兄弟姐妹肯定会先走一步，在前头等着你呢。”闻言，严景熙的眸光变得更加黯淡，只看着赵清宁再次冷笑出声。“你还笑？”赵清宁觉得严景熙已然疯魔，心里竟莫名生出一丝惧意。严景熙知道得太多，此人不能留。“哈哈……哈哈……”严景熙笑着笑着便再也笑不出来了，喉头的干裂刺痛让他的笑声戛然而止。这些年他把赵清宁放在心里，为了助她登上后位，甘愿做她手中的刀，为她披荆斩棘走过多少血雨腥风，最终除掉她面前的所有障碍，可如今他这把刀钝了，没有利用价值了，便被她舍弃折辱，葬于深渊。“事到如今，我只想问你一句，十年前二月十六，你是否去青莽山，是否在那里救过一个人？”“青莽山？”赵清宁一脸好笑地看着严景熙，“那是什么地方？山野之地？我一个闺阁女子怎会去那种地方。”果然。是他错了，错的彻彻底底，甚至赔上了全族的性命。“你那二叔二婶，刚刚从军的纨绔弟弟，还有你那和离归家的姑姑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，一个也不会少，定会让你们一家团聚的。”“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