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章

公开选亲，既能避免直接拒绝北齐，或者东庆导致公开得罪双方中的任意一方，还能将矛盾转移到北齐与东庆之间。

这无疑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！

就连蔡仲、裴秀等人都已经明白了了过来，纷纷暗赞秦牧这一招实在是高！

不少中立的官员，此时也都对秦牧提出的这个建议大感赞同。

然而，吕国忠却站了出来，道：“娘娘，公开选亲这种事情只有民间才会有，若我大楚朝廷也用这种形式选亲，只怕有损我大楚朝廷的颜面……”秦牧看向吕国忠，冷笑道：“颜面？”

“什么是一个国家的颜面？”

“难道将公主嫁到他国来谋求短期的和平就是颜面？”

“还是说让某些不顾百姓死活的官员有颜面，就是我大楚朝廷的颜面？”

秦牧说着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吕国忠，任谁也看得出来，秦牧口中的“某些官员”指的就是吕国忠。

吕国忠刚要张嘴说话，不料秦牧却继续说道：“我告诉你，一个国家真正的颜面，是让自己的百姓吃得饱、穿得好，让自己的百姓能过上幸福的生活，能尊重人民的意愿，让百姓有尊严，这才是一个国家真正的颜面！”

闻言，几乎所有人都张大了嘴，他们不敢相信，秦牧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！

可这就是真理！

不管是哪个国家，如果自己的百姓都过不好，甚至还要将自己的公主送去和亲来换来和平，又哪来的颜面可言？

这些年，大楚愈发孱弱，百姓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，正因如此，先帝才会想用联姻的方式换取与东庆的结盟。

可国与国之间哪有长久的联盟，有的只有永远的利益！

秦牧继续说道：“文昌公主乃是我大楚的公主，身份尊贵，更代表着我大楚所有的女性！”

“尊重她的意愿，就是尊重天下所有女性的意愿，等同于尊重我大楚百姓的意愿！”

此言一出，作为女性的武媚娘、蔡文姬都不由地怔住了，多少年来，何时有人像秦牧这般，公然说出要尊重女性的话？

即便她武媚娘是高高在上的太后，可在那些官员眼里，她依旧得不到该有的尊重！

而蔡文姬更是如此，即便她是大楚“双娇”之一，即便她是闻名天下的大才女，即便她是储君的太傅，可又有多少人会发自内心地尊重她？

那些表面尊重她的人，不是贪图他的美色，就是为了满足他们自己虚荣心！

不由地，他看向秦牧的目光竟多了一丝感激！

就连一旁的东庆使者顾长卿也不禁为之动容。

吕国忠更是愣在了原地，他也没想到秦牧竟会如此说！

国与国之间的联姻本应该再正常不过，与什么尊重百姓，尊重国家颜面有什么关系？

可偏偏秦牧这番话听上去还挺有道理，一时间也找不到反驳的观点。

片刻后，突然不屑地训斥道：“强词夺理，国家大事岂是你这太监能懂的……”正说着，蔡文姬突然站了起来，说道：“丞相此言差矣，秦总管虽然只是个太监，但其才华是有目共睹的！”

“能提出以工代赈这样的千古决策，还能通过修建酒坊安置灾民，更带动经济，充盈国库，这样的人，又怎能说他不懂国家大事？”

“你……”吕国忠万万没想到，从不在公众场合表态的蔡文姬此刻竟站了出来，为秦牧说话！

蔡文姬不说则已，一开口，丝毫不给吕国忠说话的机会。

继续道：“文昌公主乃我大楚的公主，身份尊贵，又是闻名天下的大楚‘双娇’，正如秦总管所言，她代表着我大楚所有的女子！”

秦牧愣了愣，不禁再次看向蔡文姬。

原来这文昌公主就是与大才女蔡文姬齐名的“大楚双娇”！

不禁有些心神暗动！

蔡文姬并没有注意到秦牧的目光。

继续道：“若我们能充分尊重文昌公主，通过公开选亲，让天下人知道，我们大楚朝廷不会用文昌公主的幸福来换取国家利益，无形之中，就是让天下知道，我大楚对女性的尊重！”

“尊重女性意愿，这正能体现我大楚的爱民之心！”

“不仅如此，我建议，此次公开选亲，不禁只针对于北齐、东庆两国，还应该允许民间有才之人参与！”

“这也是给天下所有人一次公平角逐的机会，更加彰显我大楚的风范！”

此言一出，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！

公开选亲也就罢了，竟还要允许民间之人参与！

万一民间有人最终胜出，岂不是将文昌公主嫁入民间？

这，这怎么能行？

但也有人对此举深感赞同，工部尚书裴秀更是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。

秦牧疑惑地看向蔡文姬，这女子聪明绝顶，绝不会无的放矢！

她此时提出给天下所有人一次公平角逐的机会，这背后定有其他原因。

于此同时，局面一事僵持不下。

武媚娘更是有些犹豫不决，毕竟她也没想到蔡文姬会提出这样的建议。

“秦总管，你意下如何？”

武媚娘问道，秦牧愣了愣，随即起身，扫视了一眼众人，又看了一眼蔡文姬后，才恭敬地说道：“下官觉得此法可行，既然要公开招亲，自然也要给西楚所有人一次机会！”

“不行，文昌公主的婚事，乃是国家大事，怎能让民间之人参与？

这样岂不是自降身份？”

龙阳君突然说道。

秦牧笑了笑，道：“龙阳君难道是北齐怕竞争不过民间之人？”

“笑话，我北齐的实力，天下有目共睹，”龙阳君冷冷道。

秦牧笑道：“既然如此，那龙阳君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？

除非北齐只是个纸老虎，中看不中用！”

龙阳君愣了愣，随即冷哼一声，道：“好，就这么定了，到时候便让你们知道我北齐的实力！”

他虽然心有不甘，也明知秦牧是在激将他，但他也只能同意。

毕竟此事关乎他北齐的颜面，若不同意，只怕真会被人说是北齐惧怕与民间之人竞争！

东庆顾长卿见状，也只能表示赞同。

双方使者都表示赞同，公开选亲一事就这么定了下来！

谁也没想到，此事竟如此轻松地化解了，以蔡仲等人为代表的地中立官员，个个都欢欣鼓舞！

特别是陈平安！

当秦牧回到坐席落座后，陈平安凑到他耳边，兴奋地说道：“二弟，干得漂亮，我就喜欢看吕国忠吃瘪的样子，今日龙阳君当众逼问太后，想必就是他与吕国忠谋划好的，想置太后娘娘与两难之地……”秦牧点点头，笑道：“大哥有进步啊，这都看出来了！”

陈平安笑道：“跟了你这么长时间，总得进步一些啊，不过你和蔡文姬小姐是不是也早就谋划好了？

你们这一唱一和的，竟真的顺利让公开选亲一事定了下来！”

秦牧无语……宴会进程过半，不少官员都已有醉意。

龙阳君突然起身说道：“娘娘、陛下，西楚的歌舞果然名不虚传，但请恕在下直言，仅有这些歌舞实在难以尽兴！”

武媚娘闻言皱了皱眉：“龙阳君有何想法？”

龙阳君笑道：“众所周知，我大齐尚武，不如来一场殿前比试！”

“正好为此次宴会助兴，也可为即将举行的公开选亲的预热！”

此言一出，所有人都愣住了！

秦牧也不禁疑惑：眼看着宴会接近尾声了，这龙阳君还搞什么殿前比试！

他到底有何目的？

龙阳君不理众人的目光，继续道：“我听说此次陪同顾大人来的是东庆御林军统帅王蒙，号称东庆第一高手！”

“正好本使手下也有一人，醉心武学，得知王蒙将军在场，因此想请教一番！”

请教？

秦牧心中冷笑，看来这龙阳君是早有准备，定会派个绝世高手来羞辱东庆！

也好借此立威！

不待武媚娘开口，龙阳君突然大声说道：“荆善，出来吧！”

话音未落，一道飘然如仙的身影便从龙阳君身后席位上的众多人中站了起来，缓缓走到大殿上朝武媚娘与楚文宣行礼。

竟然是个女的！

还是个绝色美女！

秦牧的目光顿时被其吸引，不足十步的距离，让秦牧愈发能看清此女的绝美之处：乌黑的秀发，笔直地贴在她那拂藕玉背之上，精致的瓜子脸，虽未施粉黛，但依旧十分迷人。

她神情冷淡、双目炯炯有神，还带着几分俾倪天下的傲气！

不，应该是仙气！

荆善不疾不徐地对武媚娘说道：“在下荆善，见过太后娘娘，陛下，望娘娘恩准，让在下与王将军比试一番！”

秦牧仔细打量着荆善，见她如此气质脱俗，显是身手不凡！

于是回头看了眼陈平安，想问他知不知道这荆善是什么来头。

却发现他的面色十分凝重，盯着荆善，似乎在思索着什么，最终还是不忍打扰，强忍住了心中的疑惑。

秦牧又看向一旁的顾长卿，见他脸色颇为难看，知他也肯定明白龙阳君的用意！

而且这荆善虽然是女人，但能被龙阳君在这种场合派出来，更指明要与王蒙较量，只怕身手绝对在王蒙之上！

武媚娘突然笑道：“倒也不是不行，只不过这要看顾大人愿不愿意了？”

很显然，武媚娘此时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，她巴不得东庆与北齐起矛盾，而且矛盾越大越好！

见顾长卿还在犹豫，龙阳君笑道：“顾大人，你这是怎么了？

方才说我北齐数典忘祖的气势呢？

难道是怕输吗？

没关系，只是一场切磋比试罢了！”

“再者说，王蒙将军的身手天下谁人不知？

当初淮平一战，王将军可是连斩我北齐数名大将，如今只怕身手更加了得，顾大人，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？”

“而且，荆善只是一介女流，难到东庆的人连一介女流都怕吗？”

好一个赤裸裸的激将法！

秦牧心中冷笑，但他知道，越是地位高，越是关系国家颜面，即便知道对方是故意激将，很多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。

方才他正是把握住这样的心里，才用激将法对付龙阳君，让其答应公开选亲。

果不其然，在犹豫片刻后，顾长卿还是答应了，派出与他随行的王蒙将军。

王蒙使的是一柄军刀，荆善则握着一柄细剑，双方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，而是摆开阵势对峙了片刻。

秦牧饶有兴致地看着，他看得出来，这二人身手均不简单！

突然，一声怒喝！

王蒙双手握刀，一个箭步便冲了过去，径直砍向荆善的面门。

气势之足、速度之快，丝毫不亚于陈平安！

然而，荆善却依旧单手持剑，岿然立于原地，一动不动。

突然，秦牧剑眉紧皱，内心暗叫不好。

因为就在王蒙冲上去的一瞬间，他敏锐地捕捉到，面对扑来的王蒙，荆善嘴角浮现出的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。

仅仅是那一瞬间的感觉，他便确定王蒙与她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！

因为这种感觉，与当初自己在吕国忠府邸看见那叫“陆大师”的老贼休时，一模一样！

轰！

一声闷响，谁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！

只见王蒙已然口吐鲜血，倒飞了出去。

仅仅只是一招！

王蒙已然被击飞，奄奄一息！

所有人都看呆了！

更不会想到，这名女子的实力竟如此恐怖！

见状，顾长卿第一时间冲了过去：“王将军，你、你没事吧……龙阳君，你好大的胆子，竟敢让手下人重伤我东庆大将军……”龙阳君冷笑道：“比武切磋总有失手的时候，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，又没取了他的性命，无需如此紧张……”说罢，又看向荆善,目光流露出欣慰之色。

陈平安也跟着去检查了王蒙的伤势，回来后，冲着秦牧摇了摇头，叹息道：“可惜，王将军只怕以后再也提不起刀了……”秦牧皱了皱眉：这荆善果然不简单！

荆善面无表情地继续对武媚娘说道：“太后娘娘，在下还有一个请求！”

武媚娘也没想到这荆善出手如此心狠手辣，仅仅一招就废了东庆大将军王蒙！

没好气地说道：“你还有什么请求？”

荆善看了眼秦牧，继续说道：“听闻秦公公也是绝世高手，当初更是一招击败了西楚大内护卫统领陈平安，因此，在下也想向秦公公讨教一番！”

“什么？

你还要与秦总管比试？”

武媚娘不由地紧张了起来，一旁的蔡文姬更是担忧不已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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